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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的完美 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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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亮没有料到事情会以这样一种结局收场,他不想给任何人造成伤害,他提出和李静分手,因为他觉得李静欺骗了他,他受到了一种无法言说的伤害。他是个追求完美的人,不允许自己所爱的人有丝毫的污点。况且,李静和陈大虎的恋爱,又是一件谁也说不清楚的“污点”。这种污点,自从他得知李静和陈大虎有过那么一段恋爱后,他的心理和生理都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他的脑海里一次次臆想着李静和陈大虎在一起的画面,这种想象缘于自己和李静在一起的感受。以前,他心里的李静是他的,她是完整的、纯洁的,而现在的李静已经不纯洁,更谈不上完美了。他无法忍受已经被人玷污的李静。

这一系列生理和心理上的变化,导致了他痛下决心,快刀斩乱麻地结束了和李静的恋爱关系。他以为,这件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正如当初陈大虎甩了李静一样,风平浪静,水波不兴。没想到,李静竟会用跳楼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梁亮着实被李静的这种举动震惊了,虽然没人找他的麻烦,但他的心里还是受到了空前的震撼。

那些日子,他不知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他一次次地设想,如果自己不和李静分手,当然设想这种结局的前提是要容忍李静的过去,但这样的污点他能忍受得了吗?答案是否定的。

随着李静的调走,他的心理也渐渐地恢复了正常。直到这时他才发现,朱大菊此时已经频繁地出现在他的生活中。他和朱大菊是一个连队的两个排长,他们平时在工作上总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他们男兵宿舍在一层,女兵宿舍在二层,大家又都在一个食堂吃饭,就是两人不想见面都困难。

在梁亮刚刚失恋,情绪最低落的那一阵子,朱大菊表现出了对梁亮无微不至的关怀。梁亮的值班被朱大菊代劳了。梁亮经常不去食堂吃饭,朱大菊每次都关照炊事兵给梁排长做病号饭。其实病号饭也没什么特殊的,无非就是下一碗挂面,打两个鸡蛋,在汤里多放些油和葱花什么的。每次都是朱大菊亲自把病号饭端到梁亮的床前,然后坐在那里嘘寒问暖。

她说:小梁子,快趁热吃吧,人是铁,饭是钢,天大的事也要吃饭,不吃饭咋行?

她又说:梁子,失个恋算啥,那个李静跳楼又不是你推的,男子汉大丈夫,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没有往回收的。

她还说:梁子,你是不是后悔了?可千万别这样,好姑娘多得是,凭你的条件还怕找不到好姑娘。

……

情绪低落中的梁亮把朱大菊的话当成了耳旁风,并没往心里去。那会儿,他正在一遍遍地回忆着自己和李静热恋中的每一个细节。不是为了怀念,而是为了遗忘。他想到自己和李静这些细节时,不自然地就会幻想出李静和陈大虎的种种情形,越这么想,他心里越是难受。

渐渐地,他在创伤中慢慢平复下来后,他才开始留心起朱大菊来。警通排负责师部的门岗,还有弹药库的岗哨,包括晚上师部大院的流动岗。作为警卫排长,他每天晚上都有查哨的任务。这段时间,梁亮每次出去查岗,都能看到朱大菊的身影。她提着手电,从这个哨位走到那个哨位,不辞辛劳的样子。她发现梁亮后便说:梁子,你回去歇着吧,这里有我呢。

这让梁亮心里很过意不去,他是警卫排长,这是他的职责,自己的工作让别人干了,他心里愧疚得很。朱大菊见梁亮执意不走,她也不走,在一旁陪着他,一边走还一边劝道:梁子,我知道你这些日子心里不得劲儿,你就多歇歇,我替你查岗就行了。

梁亮说:朱排长,你有你的工作,我的工作让你干了,我怎么忍心。

朱大菊轻描淡写地说:梁子,我和你不一样,我们农村人劳苦惯了,这点事算啥。

两人就并着肩往前走,查了一遍岗后就往宿舍走去。走到一楼梁亮的宿舍时,朱大菊就停在他的门口。这时已是夜深人静了,梁亮查岗前已经睡过一觉了,被子已经铺过了,他进宿舍时并没有开灯。朱大菊就打着手电为梁亮照亮,梁高感觉不太自然,便说:朱排长,你也回去休息吧。

朱大菊并没有理会梁亮的不自然,嘴里还说:你睡吧,等你躺下我再回去。

梁亮就躺下了,朱大菊这才熄灭手电,蹑手蹑脚地离去。当梁亮迷糊着要睡去时他发现一束手电光照了进来,还有人轻手轻脚地给他掖被子。待那人转身离去时,他才发现是朱大菊。清醒过来的梁亮,心里就有了股说不清的滋味。他朦胧地意识到,最近的朱大菊有些反常,究竟哪里反常,他一时又说不清楚。

其实朱大菊早就开始暗恋梁亮了。从梁亮来到警通连那天开始,她就对梁亮充满了好感。她最先看中的是梁亮一表人才的外表,这在他们老区要想见到这样的小伙子,打着灯笼都难,就是在部队,这样的小伙也并不多见。少女时期的朱大菊对梁亮就动了心思,那时的情感对她来说还很朦胧,也有些说不清,当然也很遥远,因为部队条例中明文规定,战士不能在驻军当地谈恋爱。后来,两个人双双提干,又都在一个连队里当排长,朱大菊觉得自己的暗恋有了些目标。在平日里的工作生活中,她暗暗地关心着梁亮。她们女兵通讯排,在朱大菊的倡导下,经常帮男兵们洗衣服,养母的拥军本色在部队里又被她发扬光大了。在女兵们抢男兵的衣服去洗时,梁亮的衣服差不多也被她一个人承包了。每次,她都把他的衣服叠得见棱见角地送回来。

那时,梁亮并没有意识到朱大菊对自己的这种特殊情感,他总是说:连里的好人好事都让你们女兵做了,我们男兵可就没地位了。

朱大菊就笑笑说:你们男兵辛苦,风吹日晒的,我们女兵做这些是应该的。

在梁亮的理解中,他们是一个连队的,相互取长补短地做些好事也都是应该的。有时通讯排外出查线路,他也会让自己排的战士去帮忙。总之,在警通连里,男兵和女兵的关系很融洽。

就在朱大菊以含蓄的方式表达自己对梁亮的爱慕时,她突然听说梁亮和李静恋爱了。那些日子,对朱大菊来说灰暗无比。她没想到自己离梁亮这么近,却被李静抢了先。当李静出现在警通连时,这是朱大菊第一次近距离观察李静,她也被李静的美丽打动了。同样是女人,看人家李静生得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再看自己,又黑又瘦。她从那时也学会了照镜子,学会了往脸上涂抹擦脸油,她希望自己能一夜之间变得和李静一样的漂亮。在梁亮和李静恋爱的时间里,她自己都不知是怎么挺过来的,她尝到了失眠的滋味,有几次她甚至蒙着被子哭过。她的心里难受极了,有一种被人抛弃的滋味。眼见着自己没有希望了,她的眼里整日都是梁亮和李静成双入对的身影。就在她近乎绝望时,梁亮突然又和李静分手了,这是她没有预料到的,正如她当初没料到梁亮和李静会恋爱一样。机会又重新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不想失去这样的机会了,她要全力以赴向梁亮表白自己的爱意。

朱大菊不想失去梁亮了,朱大菊不是那种拐弯抹角的人,她要直来直去,明白无误地表达出自己喜欢梁亮。

她表达的方式纯朴而又厚道。星期天的时候,梁亮还没有起床。自从和李静分手后,他的情绪一直很低落,干什么事情都是无精打采的。虽然,是他主动提出和李静分手的,结果真分手了,他又无所适从,不知如何是好。朱大菊象征性地敲了敲门,便进来了。梁亮已经醒了,他正瞅着天棚发呆,他现在已经学会了发呆。朱大菊突然破门而入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看着朱大菊,朱大菊就扎着两手说:今天天好,我把你的被子拆了吧。

梁亮说:朱排长,过几天我自己拆吧。

朱大菊不想听梁亮解释什么,她掀开梁亮的被子,卷巴卷巴就抱走了。梁亮被晾在床上,他下意识地蜷起身子,朱大菊却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没多一会儿,他的被子已经旗帜似的悬挂在院里的空地上。梁亮站在门口,望着自己的已被拆洗过的被子就那么堂而皇之地晾在那儿,他似乎想了许多,又似乎什么也没想,只是呆怔地望着自己的被子。

朱大菊像一个麦田守望者一样,精心地望着梁亮的被子,一会儿抻一抻,一会儿掸一掸,似乎晾在那里的不是一件被套,而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工艺品。心情麻木的梁亮恍然明白了朱大菊的司马昭之心。想起朱大菊他竟有了一点点感动。他和朱大菊的关系似乎一直有些说不清。他刚到警通连时,朱大菊已经当兵一年了,虽然两人同岁,但朱大菊处处摆出一副老兵的样子。有几次夜晚他站在哨位上,朱大菊那时还是话务兵,她们每天夜里也要交接班,下班后她总是绕几步来到哨位上,看见他便走过来,捏捏他的衣角道:梁子,冷不冷哇!

有一天夜里刮风,她就拿出自己的大衣,死活让他穿上。当时才入秋,还没有到穿大衣的时候。他就轻描淡写地说:朱老兵,谢谢你了。朱大菊挥挥手,没事人似的走了。

对于朱大菊,他真的没往深处想。他一到警通连便知道朱大菊是拥军模范的养女,她所做的一切,都被他和拥军联系在了一起。他穿着朱大菊温暖的大衣,心想:朱大菊这是拥军呢。

现在的一切,梁亮知道朱大菊已经不仅仅是拥军了。关于和朱大菊的关系,如同一团雾一样,让他看不清也摸不着,直想得他头痛,他干脆也不再去想了。

晚上,他盖着朱大菊为他拆洗过的被子,那上面还留着洗衣粉的清香和太阳的温暖,很舒服。冷静下来的梁亮真的要把他和李静以及朱大菊的关系想一想了。李静当然要比朱大菊漂亮,漂亮不止一倍,重要的是李静身上那股招人的劲儿,朱大菊身上是没有的。那股劲儿是什么呢,想了好半天,他只能用“女人味”来形容了。他和李静在一起,时时刻刻能感受到李静是个温柔的女人;而朱大菊是他的战友,他们是同事,有的只是一种友爱。他想起朱大菊有的不是冲动,只是冷静。他正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门就开了,朱大菊出现在他的面前。她显然是梳洗过了,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雪花膏的气味。朱大菊以一个查夜者的身份来到梁亮的床前,她要为他掖一掖被角,当她伏下身的时候,看见梁亮正睁着一双眼睛望着她,她伸出去的手就停住了。

她问:被子还暖和吧?

他望着她,半晌才答:你以后就别查我的夜了,让干部战士看见不好。

朱大菊见他这么说,就一屁股坐在桌前的椅子上,她想敞开天窗说亮话了,她道:梁子,除了女兵宿舍,我可没查你的男兵宿舍,我是专门来看你的。

梁亮坐起来,披了件衣服,他点了支烟道:查我干什么?我一个大活人还能跑了不成?

朱大菊把椅子往床旁挪了挪,说:梁子,你是真不明白呀,还是装糊涂。

梁亮望着她,她也望着梁亮。

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了,又道:梁子,我朱大菊心里有你,这你没看出来?李静有啥好的,我也是个女人,比她少啥了。

梁亮把手电拧开,把外面的灯罩取掉,光线就那么散漫地照着两个人。他没有开灯,部队有纪律,熄灯号一吹就一律关灯了。

梁亮口干舌燥地说:这种事,是两个人的事,一个人怎么能行呢?

他这话的意思是,朱大菊喜欢他还不够,得让他也喜欢她才行。

朱大菊误解了,她马上道:咱们就是两个人,你和李静行,咱们也能行。

梁亮怔在那里,他没想到朱大菊这么大胆,这么火热,简直要让他窒息了。

朱大菊激动地站起来,说:梁子,我可是干净的,没和谁谈过恋爱,我的手还没让男人摸过呢,当然握手不算;梁子,我知道你就想找一个囫囵个儿的,李静和陈大虎谈过恋爱,她不干净了,你才不要她,我可是干净的,你就不喜欢我?

朱大菊的这番表白,着实让梁亮惊呆了。他坐在那里,望着光影里的朱大菊。此时的朱大菊神情激动,面孔红润,眼里还汪了一层泪水。那一刻,他真的有些感动,一个女人,一个干净的女人,如此真情地向一个男人表白自己的情感,对方就是块石头也被捂热了,何况梁亮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他那颗失恋的心需要慰藉和关爱。梁亮哆嗦了一下,他觉得自己被朱大菊热烈的情感击中了。他**着说:朱大菊同志,我理解你的情感,这事你让我再考虑考虑。

朱大菊一拍手道:这么说你同意咱们在一起了?

梁亮低下头有气无力地呢喃着:让我再想一想。

朱大菊什么也不想说了,她走上前来,像对待孩子似的扶着梁亮躺下,又把他的被角掖了,轻松地说:梁子,你明天只管多睡会儿,我带队出操。

她说完转过身子,异常温柔地走去,又轻轻地为他关上房门。

那一夜,梁亮几乎一夜没合眼,他眼前晃动的都是朱大菊的身影,朱大菊已经无声无息地走进他的生活,他想赶都赶不走。

这事很快就在连队中传开了,干部战士们望着他俩的眼神就不一样起来,冷不丁地会突然有人喊:梁排长、朱排长——那意味是深远的,所有听到的人都会发出会心的微笑。朱大菊听到了,脸就有些红,然后笑意慢慢在脸上漾开。刚开始,梁亮却并不觉得舒服。

直到有一天,指导员在办公室里对梁亮说:梁排长,我看你和朱大菊真是合适的一对,她那么能干,你小子就等着享福吧。说完还在他肩上拍了一巴掌。

梁亮想和指导员解释几句,想说那都是没影的事儿,指导员却又说了:不错,你们两个排长要是能结合在一起,咱们连队那还有啥说的。

连队所有的人都把这件事当真了,梁亮开始觉得有口难辩了,他只能摇摇头,苦笑了一下。

不久,他和朱大菊恋爱的消息像风似的在师机关传开了,许多机关干部一见了他就问:梁排长,什么时候请我们喝你们的喜酒呀?

他忙说:哪儿有的事。人家就说:你还不承认,朱大菊早就招了,你还不如女同志勇敢呢,真是的。

他听了这话怔在那里,他没想到朱大菊会这么大胆。

一天,师长一个电话把他叫到师长办公室。当兵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来到师长办公室。师长很热情,也很高兴的样子,让他坐,又给他递了支烟,然后笑着说:大菊把你们的事都向我汇报了,我看挺好;她是老区的后代,对部队有感情,她自己不说哇,我还想帮她张罗呢;看来大菊的眼光不错,看上了你;大菊这孩子挺好,也能干,不愧是咱们老区的后代。

范师长一直称朱大菊为孩子,师里盛传着范师长已经收朱大菊作了干女儿。有关范师长和朱大菊养母的关系,全师的人也都是清楚的,那是救命之恩,非同一般。范师长这么对朱大菊关爱有加,也是理所当然。

范师长又说:你们俩什么时候成亲啊?到时候我给你们作证婚人,没什么问题就早点办吧;我们当年打仗那会儿,部队休整三天,就有好几对结婚的,你们要发扬传统,拿出作战部队的速度来。

范师长已经板上钉钉了,他还能说什么呢,他不得不认真考虑和朱大菊的关系了。

梁亮在人前人后的议论声中选择了沉默,他无法辩解,也说不清自己和朱大菊之间的关系。此时,朱大菊这个人在他心里还很模糊,他说不清自己是否喜欢她。

朱大菊这些日子里一直处于幸福之中,她脸色红润,走起路来虎虎生风,见人也多了笑脸。她在爱情的滋润下,人一下子竟妩媚了许多。大庭广众之下,她也不避讳别人看她和梁亮的眼神,她望着梁亮的目光也多了许多内容。只要梁亮一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的眼睛便开始水汪汪的,和梁亮走在一起时,会时不时地抻抻他的衣角,掸掸他的衣领什么的。梁亮在众人面前无法接受她的这种举动,就小声说:不用,这样不好。朱大菊则大声道:怕啥,我喜欢你帅气的样子,这样多好。

朱大菊这样无微不至地对待梁亮,梁亮不可能无动于衷,他开始想朱大菊的种种好处了。这么一想之后,他有些开始喜欢上她了。她除了长得不如李静那么娇媚,剩下的一点也不比李静差,起码她比李静能干,重要的是朱大菊是完美的,朱大菊是初恋。这么想过之后,他的心里竟涌动出许多甜美来。

朱大菊每天晚上查完女兵宿舍,她都忍不住走进梁亮的宿舍,给他掖掖被角,或者站在他的床前,凝视着她的心上人。自从两人的关系公开后,她再出入梁亮的宿舍似乎理直气壮、顺理成章起来。

这一天,她毫不例外地又一次走进了梁亮的宿舍。梁亮刚查完夜班岗回来,他还没有睡着,朱大菊打着手电就进来了。进门时,她把手电熄灭了,轻车熟路地来到梁亮的床前,她又习惯地伸出手去为他掖被角,做这些时她的心里洋溢着强烈的母爱,似乎她在对待一个幼儿。就在这时,梁亮攥住了她的手,她的嗓子里“哦”了一声,身体就顺势扑在了梁亮的怀里。她抱住梁亮,嘴里含混不清地说着:梁子,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

梁亮一时也无法克制自己的冲动,用胳膊死死地搂住她,后面的事情便可想而知了。当两人冷静下来,朱大菊翻身下地穿好衣服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床上的单子扯了下来,然后打开手电,用光影照着上面的痕迹说:梁子,你看好了,我可是完整的。此时的朱大菊在梁亮看来,她的脸和床单上的某个地方的颜色一样鲜红。

再接下来的一切都发展得很快,两人很快到当地**领取了结婚证。养母从老区也风尘仆仆地来了,六十多岁的养母身体很好,人也收拾得干净利索。她不是空手来的,而是带来了许多拥军用品,比如鞋垫、大红枣什么的。老人家把自己纳的一双双鞋垫分送给人民子弟,当然也有范师长和梁亮、朱大菊的。梁亮接过鞋垫时差点感动得流出了眼泪。自从他和朱大菊好上后,他从朱大菊嘴里知道不少养母的事迹,以及拉扯朱大菊的种种不易。在没有见朱大菊的养母时,他已经感受到了养母的情和义了。

婚礼的场面完全是一场革命化的婚礼,师部礼堂被张灯结彩地布置过了。这是个星期天,师机关的干部战士大都参加了梁亮和朱大菊的婚礼。婚礼果然是范师长主持的,他从解放战争说到了部队建设,然后又说到了眼前的这对新人。最后他把拥军模范请到台上,这时全场达到了**,所有人都在为拥军模范鼓掌,感谢她对部队的支持,同时也感谢她为部队培养出了朱大菊这样的优秀女儿。在一对新人郑重地向毛主席像敬礼,又给师长敬过礼后,他们把军礼又献给了拥军模范。此时新人的眼里已经有了点点的泪花,养母拉着两个孩子的手说:孩子,今天你们结婚了,明天要为部队再立新功。

婚礼后新人进入洞房,拥军大妈也被范师长接回家中重叙旧情。

梁亮和朱大菊婚后已经不住在警通连的宿舍了,他们住进了家属区的一排平房里,许多临时来队的家属都住在这里。婚后不久,因工作的需要,梁亮被调到师政治部宣传科,当了宣传干事。当排长对梁亮来说是大材小用了,他写写画画的专长到了宣传科后,才真正派上了用场。

婚后不久,师机关的参谋陈大虎找到了梁亮,两人在陈大虎的宿舍里喝了一次酒。陈大虎也已经结婚了,就是军区文工团的歌唱演员马莉莎。每个周末,陈大虎都要回军区和新婚妻子团聚。两人的相聚是陈大虎主动提出来的,他拉着梁亮来到了宿舍。这是梁亮第一次和陈大虎这么近距离地面对面说话。陈大虎用水杯为两人倒上酒,两人沉闷地喝了几口酒后,陈大虎才说:梁干事,新婚有什么感受?

梁亮就笑一笑,婚后的朱大菊比婚前对他更温柔,他正沉浸在新婚的幸福中,见陈大虎这么说,他就幸福地咧咧嘴。

陈大虎小声说:梁干事,你应该和李静结婚,她是个好姑娘。

梁亮有些错愕地望着陈大虎。

陈大虎不管梁亮的诧异,只管说道:我和李静谈过一段,许多人都知道,后来我和她吹了,她没啥,可你和她吹了,她就跳楼了,她受不了了,这足以证明,她更爱你。

陈大虎抬起头,红着眼睛说:你明白吗?

这一点在这之前,梁亮还真没仔细想过,此时陈大虎这么一说,他的头一下子就大了,酒劲儿似乎一下子就上了头。

陈大虎小声说:你甩了李静,却娶了朱大菊,你会后悔的。

梁亮放下杯子,怔怔地望着陈大虎。

陈大虎说:我知道你为什么和李静吹了,还不是因为我和李静谈过那么一阵子吗?告诉你,我和李静什么都没有,那都是别人胡说八道,我们是干净的。

梁亮又一次惊呆了,他不明白陈大虎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莫名的,他就有了火气,他也说不清这火气从何而来,他用手指着陈大虎说:陈参谋,你没有必要对我说这些,你认为李静那么好,你为什么不娶她?

陈大虎不慌不忙地又喝了口酒才道:我和马莉莎一结婚,我才发现自己错了。你现在和朱大菊结婚,你就没发现错了吗?

梁亮热血撞头,他不知如何回答陈大虎,在这之前他真的没有想过。

陈大虎似乎有些喝多了,他大着舌头说:李静是个好姑娘,咱们俩都他妈瞎了眼了。说完就大笑起来。

梁亮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一把抓住陈大虎的脖领子道:那你这些为啥不早说?

陈大虎仍笑着说:怎么,你也后悔了?你以为师长给你们主持婚礼就了不起了,你也后悔了吧?

梁亮突然出拳打陈大虎,陈大虎挣扎着和他撕扯起来,过了一会儿俩人住了手,他们坐在地上醉眼蒙眬地盯视着对方。

陈大虎用手抹抹嘴角的血道:姓梁的,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要是李静能为我跳楼,我他妈的保准不离开她。

梁亮站了起来,他拉开门,摇晃着走了出去。在漆黑的走廊时,他哭了。

下篇

在朱大菊和梁亮婚后的几年时间里,朱大菊已经是警通连的指导员了,梁亮仍在宣传科当干事,职务由原来的排级变成了正连。他们一晃在部队也工作十几个年头了。生活让他们对一切都习以为常,包括他们的婚姻。母性十足的朱大菊,照旧关心着梁亮的生活起居。每天晚上,梁亮都要回家写稿子,朱大菊不时地披衣起来为梁亮端茶倒水。在梁亮伏案忙碌的时候,朱大菊就披着衣服,背着手在他的身前身后踱步,很有指导员的样子。梁亮就受了干扰,他回过头没好气地说:你能不能消停会儿,你这样我都没法集中精力。

朱大菊便蹑手蹑脚地回到了床前,慢慢躺下,可她又睡不着,过一会儿又悄悄地起来,坐在那里,很小心地往梁亮那边望。在梁亮抬头点烟的空当,她不失时机地小声说:梁子,要不我给你做碗面去,都半夜了,我怕你饿了。

梁亮心不在焉地挥挥手说:随便。

朱大菊如同得到了命令,她麻利地从床上下来,走到厨房,又小心地把门关上。不一会儿,一碗热腾腾的汤面就端到了梁亮的案头。梁亮一看到那碗冒着热气的面就写不下去了,他狼吞虎咽地把那碗面吃了。

在平时,朱大菊似乎有许多话要对他说,只要一进家门,看见梁亮她就有说话的欲望。她在连队是指导员,从连队战士的入党到复员,要不停地给战士们做思想教育工作,回到家里,她仍然是指导员的工作状态。梁亮对连队那些鸡零狗碎的事热情不起来,但他也不好打击朱大菊的热情,任由她喋喋不休地说着。猛不丁地,他就会想起李静,如果他和李静结婚了,她会像朱大菊这样吗?如果不是这样,又会是怎么样呢?

在婚后的几年时间里,他不时地想起李静,当然都是在他思维真空的时候。他一想起李静,心里就多了份内容,也多了番滋味。他说不清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滋味,心里空空的,无着无落的样子。

梁亮潜意识里非常关注李静的消息,可他自从得知李静离开师医院,就再也没有听到她的消息。他只知道,李静调到军区总医院去工作了。在这期间,宣传科的刘干事因阑尾炎去军区医院手术了一次,住了十几天医院。刘干事出院后,他去看望刘干事时多希望能从刘干事的嘴里打听到李静的消息,可刘干事只字未提。

他就没话找话地说:你在那儿住院就没见到什么熟人?

刘干事不解地摇摇头,然后醒悟似的说:你是说李静吧,我没见过,总院太大了,全院的人有上千呢,我住的是内科。

他就有些失望地疲疲沓沓地往回走。

这阵子,朱大菊一直在他耳边说孩子的事。结婚几年了,他们一直没要孩子,是他不想要,怕有了孩子拖累自己的工作。自从结婚,朱大菊就希望生个孩子,可他一直没能让她得逞。最近一阵,朱大菊的中心话题一直在说孩子,她说的时候很策略,先是从别人的孩子说起。朱大菊真是喜欢孩子的女人,她一见别人的孩子就走不动路了,眼神都是直的,为了接触别人的孩子,她舍得给人家小孩买礼物,然后就用这样那样的借口把礼物送过去,借机和那小孩玩上一会儿,那时的她是幸福的。

朱大菊对孩子的问题有些迫不及待了,她开始和梁亮直截了当地探讨。

她说:梁子,你为啥不想要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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