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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唱三叹(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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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子大步向前走去,这时他听见少佐在屋里号叫了一声什么,接着他就听见了一声枪响,扣子向前扑了一下,扑在那辆独轮车上。独轮车翻了,他摔在地上。扣子脸上仍挂着笑,他看见清晨的天空湛蓝无比。

扣子在心里说:日本人,咱们两清了。

殉情

几场大雪一落,大兴安岭这方世界就都白了。

日本人围住了大兴安岭,大雪封了兴安岭。大兴安岭成了驶在汪洋中的一条船,沉重地泊在那里。

大雪封山后,抗联游击队就化整为零,以二三十人的小队为一级,分布于莽莽苍苍的雪岭间。日本人和大雪成了抗联最大的敌人。

第十八小队的三十几个人,住在野葱岭山坳间的几间窝棚里,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抬眼望去,周围是白茫茫的一片山岭,没有一丝活物。入冬以来,第一场雪落下后,树皮草根、蘑菇……能吃的都已经吃光了。偶尔会遇到一只同样饿晕了头的山鸡,撞到他们的窝棚里,那三十几个人就会比过一次大年还幸福。可惜,这种山鸡并不多。十八小队的抗联战士,因饥饿和大雪,不敢大范围地活动,一是没有游击的力气,也没有游击的热情;二是怕留下踪迹让日本人发现。日本人正虎视眈眈地驻扎在山外的屯子里。

三天没有吃到东西的十八小队的战士们,无力地坐在窝棚里,肚子发出无聊的响声。

王老疙蹲在窝棚里,用身下的树叶卷了支烟,刚吸了两口,鼻涕眼泪就流了出来。他用袖子擦了一下嘴脸,摘下头上的狗皮帽子,冲十八小队长龇牙咧嘴地说:饿死了,饿死了吧——

号丧个屁,你不怕日本人杀了你,你就下屯子,吃个饱。十八小队长把手袖在一起,头一点一点地正在打瞌睡。

王嫂一闪身进了窝棚。王嫂在腰间系了一条日本人的皮带,皮带上吊着一支盒子枪。王嫂一走动,枪就一下下地敲着她的屁股。

王老疙看见王嫂眼睛就一亮,他的目光落在王嫂的屁股上,他就有些不解,人都饿成这样了,唯独王嫂的屁股和胸前的**不见瘦。这让他大惑不解,他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

王老疙又记起,秋天落叶时,那个有月光的晚上。十八小队露宿在鸡公岭上的一片林子里,那时人还没有这么饿。王老疙在林子外站哨,正碰上王嫂在落叶上小便。王老疙就鬼迷了心窍,上去就抱住了王嫂。只一下,他的双手就触到了她的**,那**肉肉的,他的浑身就软了。王嫂回身抽了他一个响亮的嘴巴。他立马就清醒了,又咽了回口水,冲她笑一笑道:俺就摸一下怕啥?

王嫂的男人姓王,人们都叫她王嫂。日本人进屯子时,烧了一屯子的房子,杀了她的男人。要奸她时,她跑出了屯子,后来就参加了抗联。

王老疙是见了王嫂后才加入抗联的。王老疙是光棍一条,游荡在屯子里,吃了上顿没下顿。那一次,他就看见了王嫂的**和屁股,在男人中间一站非同凡响。十八小队开走时,他就参加了十八小队。

他随十八小队走了半年,就到了冬天,他没想到王嫂的**和屁股也不顶饿。更没想到一入冬,大雪和日本人一封山,让他快要饿死了。

十八小队长见到王嫂时,眼睛也一亮,没等说话,王嫂就说:这样饿下去可不行,得想个办法才行。

十八小队长也咽了一回口水,瞅着王嫂的胸:下屯子?

逼急了就得下。王嫂一边让十八小队长看胸,一边说。

王老疙又咽了回口水,肚子里就空洞地响了一气,又响了一气。他知道十八小队长和王嫂之间的关系有些说不清。那一次,他亲眼看见十八小队长和王嫂在一棵大树后,王嫂让十八小队长摸自己的**。那一次对他的打击很大,后来仍影响他看王嫂的屁股。

下屯子,一定要下屯子,要不非得饿死。他吸溜着嘴说。

王嫂白了他一眼,解下腰间的枪,递给十八小队长:我一个女人家,兴许不会引人眼。

王老疙就站起来,瞅着王嫂的胸坚定地说:我也去,和王嫂搭个伴儿,有人问就说我们是两口子。

王嫂又白他一眼,转过身不让他看胸。

十八小队长挺深地看一眼王嫂说:路上小心,弄点啥吃的都行。

王老疙袖着手走在王嫂的身后,瞅着没有了枪遮拦屁股,心里也随之开阔了一些。他吸了一下鼻子,似乎嗅到了猪肉炖粉条的香味,他又狠狠地咽了回口水。

两人还没有走进屯子,就被日本人的游动哨发现了。两人拔脚就跑,日本人放了两枪,两人就跌倒了。不是日本人打中了他们,而是几天没有吃东西了,刚跑几步就跌倒了。

两人被带到矢村大队长面前,不用两人招,矢村就一眼认出了两人是抗联的人。矢村就笑了,矢村一笑,王老疙的腿就软了,他想完了。矢村就笑着说:抗联在哪里?

王老疙就想,死就死了,可死也得整点吃的才好。这么一想就说:太君,给点吃的吧,吃完了就说。

矢村又笑了,挥了一次手,就有日本兵端着吃食放在他面前。王老疙已顾不了许多,端过就吃。吃了一气,他又想到了王嫂,就分了一半给她说:吃吧,不吃白不吃。

王嫂没接,给了他一个冷脸。王老疙被食物哽得拼命地哆嗦,额上的汗也流了下来。他把吃食一扫而空后,便梗起脖子站在一旁。矢村就用一个小手指把他勾到眼前:抗联在哪里?他就哆嗦,不语。矢村冷笑一声,又一挥手,就有两个兵走过来,在炉火里烧铁条,他这才看见那铁条是早就准备好的。

红红的铁条在他眼前一晃,他似乎又嗅到了猪肉炖粉条的香味。他不哆嗦了,看了一眼身旁的王嫂:就招了吧,不招他们也得饿死。说完身子一软,就跪在了日本人的铁条前。

没想到王嫂会照准他的后背踹他一脚,骂了声:没用的东西。这一踹让他趴在了矢村的脚下。王嫂就让两个日本人拉走了。日本人拉着他去了野葱岭。

那一次,日本人大获全胜,全歼十八小队。回来后,日本人大大地欢庆了胜利。席间有酒有肉,王老疙就坐在矢村一旁,不住地吃,不停地喝。后来他和日本人一起醉了。他又想起留在野葱岭山坳里的那十几具尸体,他就哭了,用劲地哭。矢村就冲他蒙眬地笑。

那一晚,日本人狂欢到深夜。酒醒过来的王老疙就想起被关押的王嫂,他冲矢村说:那女人可是俺的。

矢村就大度地说:三天后就还你。

x你日本的妈!王老疙就在心里骂一声。他想王嫂被日本人羞辱一定是无法避免了。

他从炕上坐起来,又喝,后来他就更醉了。日本人也醉了。他低头吐酒时,看见了矢村掉在地上的枪。后来王老疙就出去了。日本人听到他在窗外狼嚎一样地吐酒,日本人也开始吐酒。

一醉方休的日本人,在后半夜停止了狂欢。他们想到了押起来的王嫂。矢村就让人带王嫂来。去押王嫂的日本兵刚到偏房就嚎叫一声蹦了出来。

偏房里,王嫂躺在地上,头上中了一枪,血水正汩汩地流着。王老疙也躺在王嫂身旁,一只手抱着王嫂,一只手举着枪,枪口冲着自己的头。他冲日本人骂一声:这女人是我的,我x你们日本人的妈!骂完他手里的枪就响了,血水欢畅地从他的头里流出来。

军妓

我x死日本人的娘。张大炮逢人就说。

张大炮的老婆被日本人奸了,奸完又用刺刀挑破肚皮,红红白白的东西流了一地。张大炮当时被绑在一棵榆树上,亲眼目睹了事情的整个经过。当然当时被奸的还有其他女人,也有其他男人在场。

不是所有的女人奸完后都被杀死,唯独张大炮的女人被杀了。张大炮不解,难道是自己女人的肚子大吗?

没了女人的张大炮逢人就说:我x死日本人的娘。

那几日,男人们带着被奸过的女人,逃离了这个屯子。张大炮没了老婆,便不再怕那些日本人了。张大炮孤独地在屯子里游荡。他每见到一个人,不管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他都说:我x死日本人的娘。屯子里的人听到了,立马灰白了脸,左瞅右看地说:张大炮,你可小心,日本人要杀你呢。张大炮瞪圆了眼睛。你骂日本人,日本人迟早要杀了你。屯人说。张大炮就说:我就要x他们妈,他们杀了我老婆。

张大炮再骂日本人,他终于看见日本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他有些害怕了,连夜跑出屯子,跑到山里,参加了抗联大队。

抗联大队打了一次伏击,截获了一辆日本人带篷的军车,车里一个军官和一个兵射击顽抗,被当场打死。抗联满心欢喜地以为车里拉满了枪支弹药,张大炮钻进了卡车里,刚钻进去,他又一骨碌翻出来,直着眼睛说:x他妈,是两个女人。

刘大队长命人把两个女人押下车。这是两个穿和服、挽发髻,涂脂抹粉的女人。抗联的人轮流地冲两个女人训话,两个女人勾着头,低眉顺眼地拥在一起,一声不吭。抗联的人终于明白,她们不懂中国话,便不再训话了。

刘大队长很内行地说:这是日本妓女。抗联的人听完刘大队长这么说,便用劲地朝妓女身上看。

抗联的人一时不知如何发落这两个女人,刘大队长看了眼西斜的太阳就命令:带上她们。抗联押着两个日本女人往山里走。

张大炮眼瞅着走在人群里两个哆哆嗦嗦的女人,就骂:我x死日本人的娘。

刘大队长声音洪亮地批评张大炮:你注意点纪律。张大炮狠劲地望一眼两个日本女人,咽口唾液。

那季节正是深秋,山里已有了寒意,满山遍野都落满了枝叶,秋风吹过,飒飒地响。

两个女人被关在一个窝棚里,有抗联战士看着。

那一晚,有月光照在整个山里。

抗联大队的人睡不着,坐在窝棚里说话。他们的中心话题是那两个日本女人。日本人清剿抗联,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得跑,带着两个日本女人显然不方便,影响队伍的速度。有人提议要杀了她们。说到杀死她们时,好半晌都没有人说话了。抗联的人大部分都是这一带的农民,日本人占领了这里,他们起来抗日了。他们想到了日本人烧杀奸抢的种种罪行。于是,就又有人说:杀。没有人有异议。刘大队长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说:这不符合政策。众人都不解地望着刘大队长。

那一晚,抗联的人很晚才躺下,躺下后,望着月光下关着两个日本女人的窝棚久久都没有睡着。

抗联吃饭时,也给两个军妓留出一份,抗联人吃的是草煮面糊糊,两个低眉顺眼的日本女人望着那两勺糊糊不动,抗联人唏哩呼噜地吃。糊糊凉了,那两个女人仍不动那糊糊。张大炮跳过去,冲着两个女人骂:x死你们妈,你们以为自己是娘娘,恁金贵。两个女人哆嗦着。x你个妈。张大炮摔了眼前的碗,跳过去抡女人的耳光,他想到日本人打他耳光时的情形。女人一侧头,张大炮抡空的巴掌在女人发髻上扫了一下。张大炮嚎叫一声,女人发髻里藏着一枚尖利的针,刺了张大炮的手。众人望着张大炮就笑。刘大队长说:你住手,这不符合政策。

张大炮梗着脖子:我不管政策,日本人杀了我老婆。

刘大队长派人把两个女人押回窝棚,刘大队长仍在思索处理两个女人的方法,他有些后悔带回这两个女人。

又一夜,抗联的人被女人的叫声和撕打声惊醒。惊醒后的人向着关女人的窝棚跑去。哨兵去扒女人的衣服,女人呼叫了。哨兵被刘大队长从窝棚里拎出来。刘大队长很气,打了哨兵一个耳光,哨兵说:日本人杀我们。刘大队长又抡了这个哨兵一个耳光,哨兵不再说话。哨兵换了人。

张大炮又想起自己女人惨死的场面,他浑身哆嗦着望着月光下关着女人的窝棚。

两个军妓在山里被关了十几天后,刘大队长终于想出一个办法,决定派人把两个女人送出山,然后大队转移。他不想让两个女人影响军心。

刘大队长不管女人能不能听懂中国话,把准备送她们下山的意思说了。没想到那两个女人竟听懂了刘大队长的话,她们瞅着刘大队长一个劲儿地哭。刘大队长不管她们哭不哭,仍决定送她们走。

那一夜,轮到张大炮为两个日本女人站岗。张大炮踩着干枯的树叶,哗啦哗啦地围着窝棚走。他的眼前不时闪现出老婆惨死的场面。他倾听着窝棚里两个日本女人的哭泣声,他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要哭,血一点点地往头上撞,怒气聚遍了全身。

两个女人死了,是自己用发髻上的针挑破了血脉。

两个女人被埋在了雪里。

两个女人死后的转天早晨,山里下了第一场雪。

抗联的人,远远地望着两个雪坟。

张大炮在以后的日子里,两眼恍惚地冲雪坟自言自语地说:怎么就死了呢,我日你们日本人的祖宗。

抗联大队的人在没事的时候,也经常痴怔地望着那两个雪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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