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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南生把媳妇带到自家铺子。

说是铺子,实在也就一个十平米左右的临街铺面。铺里墙上及架子上挂满各式腊肉，低处的柜台上一格格放了各式干果。如今年关快要，小小的铺子挤满了采买货物的人。靠里的墙边则支了一张柜台，一个50明年的男子正忙着结账。这就是周家聘来的宋掌柜了，如今忙起来,他既是掌柜,又充作小二,忙乱之余还眼观八方,一眼望见周南生匹俦俩,扬声同周南生打了招呼。

周南生应一声,也顾不得同媳妇交接，就赶忙招待主顾，一通忙乱事后,铺里人潮暂时消退，他才空了下来给媳妇做先容。

“小荷，这是咱铺子的掌柜宋叔。”

唐荷叫了人，宋叔笑眯眯应了，又听南生先容唐荷的身份，就打趣道：“刚刚你们肩并肩立在铺子外头，我一眼瞅见了，心里就想：这肯定就是南生新娶的媳妇了，你们男俊女俏，不是月下老人定下的好姻缘还能是啥。”

做生意的人生来一张嘴会说话，因此唐荷对宋叔的一通夸赞也只是浅笑相对，不外周南生一听旁人夸自己媳妇，忍不住喜形于色。

只是生意忙碌，周南生跟宋叔很快又要招呼客人，，周南生本意是带她出来玩，因此只歉意地让她再期待，唐荷见他实在抽不脱手，自己没有卖过工具能帮的忙也不多，因此打了声招呼，自己就出去随意走走了。

街上很热闹。

唐荷在人群里挤了一会，除了感受到劳感人民在一年的劳碌之后趁着年关置办年货犒劳全家的热情和拥挤之外，并没有看到自己想买的工具。刚想回到铺子里，不想穿过一条巷口的时候，居然望见自己娘和弟弟。

“娘。”唐荷上前招呼。李氏正好给买茨菰的人饶一把葱，抬头看到她，兴奋坏了。一边坐在小凳子上剥茨菰衣的唐小山也快活地站起来扑到她跟前，“姐姐！”

“小荷，你咋会在这里？”李氏把手往身上衣服擦一擦，招呼女儿站到摊位里边去，忍不住摸摸她的脸，“娘都许久没见到咱小荷了，似乎养胖了点。”

“……”唐荷只好选择性接话，“周南生带我出来的，他正在铺子里忙，我就自己闲逛一会。”

李氏有点担忧，“年关近了你婆家不是很忙？你出来跟婆婆交接了么？”

唐荷颔首。

“姐，我也知道姐夫家的铺子。我也见着姐夫在内里卖腊肉。”说到肉，唐小山下意识吞咽了一下口水。

周南生却没跟她提起过她家人的事，“那你跟姐夫打招呼了吗？”

“没，娘说姐夫忙着做生意，欠好去搅他。”

李氏看闺女看过来，搓着两手笑道：“如今年关忙，我是怕招呼了影响他们家做生意。”

唐荷明确她娘是怕周家人误会他们居心上门蹭工具，因此过门不入。又看到自己娘和弟弟在这么冷的天买菜，手泡在水里，通通冻得红通通的，心里马上难受起来，“这么大冷天，你们要吃点工具暖暖身子不？”

“不用，”李氏连忙招招手，“镇上吃食卖得贵，今天我特意煎了糍粑来，小山跟我都吃饱了。”

唐小山在一旁乖乖地“嗯”了一声。

这时又有三两大娘媳妇前来问莲藕茨菰的价钱。李氏赶忙给人秤了，唐小山见剥了衣的茨菰卖完了，自己也乖乖地坐下继续干活。

唐荷也蹲□资助，青菜葱蒜和莲藕茨菰都是沾了水的，一遇到就让她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她突然感受很惆怅。她的婆婆在家里烤火，她的小叔在学堂里念书。她的弟弟和娘却在集市上顶着寒风卖菜。虽然婆家也是履历过原始积累阶段的，可是她作为亲人，这个对比仍然让她在情感上特别惆怅。

李氏收了菜钱，却兴高采烈得很，“早上你哥把货拉到集市上，还发愁说太多了怕卖不完，被我骂了一通，一大早发市哪能说丧气话，看看这生意红火得很，跟你说，就年前这半个月尚有正月，咱家挣的能有平时三四个月的那么多咧。”

唐小山也呵呵笑，比划给唐荷看，“姐，我跟娘卖了好几天了，回家一数许多几何钱！”

唐荷又兴奋又心酸，“咱家菜种得好，买的人虽然多。”

李氏笑着颔首，“这话对头。今年霜下得少，菜的长势好，你瞅瞅这油菜花和生菜，多青绿水嫩啊，今儿五更天我跟你爹起来摘的，新鲜着呢，两大筐呢，卖得只剩几斤了。此外也卖得好，今儿这摊预计收得早。这会你爹和你哥嫂在田里挖茨菰呢，正好回去我也能再干一会。”

唐荷皱眉，“干活这么拼命，身体怎么受得了。”

李氏摆摆手，“没事，一年一次大年，就指着这段日子挣钱了。”

“娘说挣了钱就给我扯一身新棉衣。”唐小山兴奋地插话，“还说给我买一套文房四宝。”

李氏可笑地看着小儿子，“这傻儿子，念叨了许久呢。”

唐荷惆怅，笃志跟弟弟一起给茨菰剥衣。厥后剥得差不多，她便寻了个理由脱离，赶去布店按着家人的尺寸各买了一套棉衣，又去书铺里买了文房四宝，沿路看到有合适的年货，也给买了几包。

等她回来，李氏母子俩已经收摊把工具往板车上装了。李氏看到她买了那么多工具，瞪大了眼，“你乱花钱干啥？爹娘自己有钱！况且我们也用不着买新衣服……”

唐荷不想多说话，直接把工具包好了放在板车上。

李氏看她脸板板的，嘴张了张，照旧没有继续说下去，“你这犟性情……”

唐小山又开心又担忧，看看娘又看看姐姐，“姐，娘给你留了几斤莲藕和茨菰，让你拿回去吃。”

唐荷不要，“周南生家也有种，您留着卖钱。”

“这哪能一样呢……”

正说着话，周南生见唐荷许久没回，以为她找不到地方了，在集市上找了几圈，正好找到这个巷口，才终于看到他们。

“岳母，”他有些受惊，审察他们板车上的行头，“您这是来卖菜。”

李氏笑眯眯地看着女婿，“是啊。”

唐小山望见他很兴奋，“姐夫，我们这几天都在这里卖菜，我有经由你家铺子望见你呢！”